那是一個慵懶午后,悠閒到,我可以在教授離開後,戴起耳機,趴在實驗室桌上好好睡他一覺,然後在醒來時,發現自己剛剛趴睡時壓到的那一半邊的耳朵,從深處發出一陣陣,隱隱的疼痛。
那時只覺得有點痛,還沒有意識到這一壓所帶來的嚴重性。在那當下,就只是覺得好像以前唸書時趴著睡,醒來之後發現被自己壓著的那隻手麻掉的那種感覺。至於滿桌的口水,就莫再提了。記得要用衛生紙擦乾淨(最好還是用過的),不要隨手亂撥,不然會噴到隔壁的同學喔。
在以前,了不起幾分鐘後,手就慢慢地恢復知覺。但這次,足足讓我等了一個小時,耳朵深處依舊有麻麻的感覺,甚至,我發現吞口水時耳朵裡會有迴音,來自大腦那端的悶悶聲響。
漸漸地,我感覺到被壓的那一半邊,臉從耳朵的地方開始一種擴散的麻,時好時壞,麻麻的感覺慢慢的消失,但是我那一半邊的臉,也就是我的左臉,竟也慢慢的沒有了知覺。
準備要回宿舍前,我上網辜狗了一些關於臉麻掉的訊息,就這樣,我第一次接觸到「顏面神經麻痺」這個詞彙,從症狀看來,我應該是不知為何地,得到它了。
回宿舍後,從鏡子裡,我看到剛剛網路上面描述的症狀開始出現在我臉上,我才剛知道原來嘴巴旁邊的紋路叫做法令紋,其中的一條就開始準備要離我而去,雖然說這兩條目前看起來長度依舊差不多,我也還可以勉為其難的對著鏡子開懷的笑著,但根據剛剛所看到的資訊指出,再過不久,我其中一條的法令紋就要揮別我的臉頰了。
保險起見,我前後看了兩家醫院的腦神經內科,由於初始症狀還不是太明顯,醫生根據我的描述,也只能大概判定是有可能麻痹而已,至於是否真的這樣,我只知道機會真的不小。
也因為前後看了兩位醫生,我拿到了不少的類固醇,也就是俗稱的「美國仙丹」,這名稱我在網路上辜狗時也有看到。他的存在,就是為了顏面神經麻痺這個症狀而來,只不過,這藥不能治本,充其量,只是減輕發病時的痛楚罷了,畢竟,神經慢慢的壞死,也是會痛的。
在和醫生的言談之中,我對整件事情的始末開始有了點頭緒。首先,這現象好像是從感冒的輪狀病毒轉移過來的,恰好,我發病的前一天晚上出門買宵夜時,便感覺到有一點點的微恙,只是隔天一覺醒來之後,微恙的感覺竟離奇的完全消失。接著,是發病當天早上,在盥洗時發現,當刷完牙,含了一口的水,準備要讓這一口水完全洗淨我口腔時,水會不自覺的從我麻痺的左半邊嘴巴噴出來,我完全使不上力來把那半邊的嘴唇閉緊,那為什麼那時候會對這現象那樣不以為意呢?我現在也真是摸不著頭緒耶。
之後,我開始每天戴口罩到實驗室,爸和媽到高雄來看我的次數也變得頻繁,多半,是陪我到診所複診的,因為他們很是關心我的復元進度。也幸好,發病時適逢寒假,國小的課程早一個禮拜前結束,到實驗室也比較不會遇到大學部的學弟妹們,當然,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就僅限於實驗室的幾個夥伴和朋友而已。真的,碰到這種事情,還是不要太張揚的好。
「從現在開始的兩個禮拜之內你的神經會慢慢壞死,那時候有給你安排一次的神經測試,之後的兩個禮拜你的臉部神經會慢慢的重生起來。」醫生說得口沫橫飛,我卻聽得一愣一愣,光只想到兩個禮拜之後要電臉就覺得頭皮也開始麻了起來。
「這段期間你就自己看情況,如果哪天覺得病情有變化就馬上回來看,不然,一個禮拜回來複診一次就好了,順便拿藥,這個是會自己好起來,只是恢復的程度不敢跟你保證,要看你的體質決定……」又一次的口沫橫飛,但這次我是聽得心驚膽顫,如果以我那時候「阿婆仔」的身體狀況,我恢復的程度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不到吧。
其實,打從感覺麻麻的那一天,我腦海裡就一直想到以前高中時的物理老師,不過他是因為腦部腫瘤開刀才導致臉歪掉,並不是中風,也不是我這種顏面神經麻痺,不過病發的那天晚上,我真的是害怕得不敢入睡,因為我很擔心,隔天一覺醒來,我的臉會永遠歪掉。
幸好,每天起床都有自動的用手摸摸臉的我,並沒有摸出臉有歪掉的跡象,照了鏡子之後,只要我不作多餘的臉部表情,其實我和正常人是沒有兩樣的,但我只要一抽動我的臉部神經,就會只有一半邊的回應,加上另一半邊的不理不睬。
真正鬆了一口氣,是在一個禮拜後的第一次複診。醫生從我臉部的表現,以及身體其他部位的活動情形,確實判定我為顏面神經麻痺的患者。更令我放心的是,醫生再三保證恢復八九成以上的機率很高,即便,還有那一兩成的風險,但我的內心雀躍應該已經被那八九成的機率給撐飽了。
待續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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